怎么会有人第一次约会约在书店,把妈妈喜欢的书全买回去,仔细读完。
怎么会有人每次见面都带一封情书,当面念给妈妈听。
李司净又庆幸。
……至少周社不会做这种让人尴尬的事。
忽然,妈妈问:“净净,现在你还会做那种梦吗?”
李司净一愣,脸色骤红。
他克制不住的想要捂住脸,只能羞愧赧然抱住头,埋首在病床。
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。
他的梦里尽是周社。
他自己都还没弄清楚这份源于梦境的恐惧、依赖,又怎么跟妈妈开口。
在这一刻,仿佛妈妈也能读懂他内心似的,沉默的给予他思考的空间。
李司净烦躁的逃避。
写过再多的台词,模拟过再多的情节,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如实的告诉久别重逢的妈妈:
是的,现在我还是会在梦里梦到那样的一个男人。
可是那个男人不再冷漠、不再令他感到害怕。
从虚构的梦境里安然无恙的走到了他的身边,成为了他的小叔。
头发间传来温柔抚弄,妈妈像温馨梦境里一般耐心顺着他的头发,并不催促。
指尖一缕一缕顺平了他的挣扎犹豫,让他有时间思考如何开口。
终于,妈妈声音温柔的提醒道:
“不是睡着才做的梦,是站着会做的梦。”
第43章 第 43 章 过去和未来
李司净小时候的梦, 记忆深刻的总是“害怕”。
他似乎在梦里,陷入一种漫长脆弱的恐慌之中, 随时都在哭泣。
他怯懦无助的回忆里,很少有父母温馨的陪伴。
常常只记得李家村灰蒙蒙的天空,冷清悄寂的田埂,还有吓醒了他的梦。
外公常常耐心细致的问:“是什么梦啊?”
李司净会说:“是站着会做的梦。”
那像是他们祖孙俩默契的暗号,李司净长大之后并没有细想:
站着会做的梦,到底是什么梦?
妈妈担忧的脸庞近在眼前,李司净撒谎了。
“没有……”
他已经长成不需要父母担心的男人。
“我很少做梦。”
“很少做梦就好。”
妈妈松了一口气倚靠在床头,那双平静温柔的眼睛,与外公如出一辙。
“有什么事,一定要跟妈妈说。”
妈妈的宽慰, 几乎要让李司净按捺不住。
他想说, 站着做的梦到底是真实发生的事情, 还是他大脑没能发育完全的幻觉?
他更想问, 那他梦里辗转反侧出现的周社,冷漠、残忍, 不像活人,又是什么东西?
可是成年人独立坚持的理智, 死死拽住他。
如果他说了,妈妈一定会担心, 和他一起烦恼十八年来都没解决的老病症。
如果他说了……
妈妈为了他, 又消失在山里呢?
“妈妈, 我能有什么事。”
李司净露出一个虚假的笑容,“现在我当导演了,整天身边围着几十上百个人,大家盯着呢, 不会出事的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妈妈仍旧担心。
她还没说完,病房外传来一声:“李灿芝!李灿芝!”
护士推开了病房门,进来例行检查。
李司净看得出妈妈并不相信,这时候得让他爸过来叨叨几句。他趁机起身出门,长廊空荡,完全没有熟悉的身影。
他拿起手机,拨给他爸,响了几声没人接。
他又愤怒的拨给周社,那边接得极快。
“你人呢!”
李司净兴师问罪。
周社说:“在给你买早饭。”
一旁传来他爸的声音,“净净喝豆浆的,你问他要不要加糖?你姐喜欢吃红糖馒头……”
“加糖吗?豆浆。”周社顺势一问。
李司净全部愤怒和质问,都散在悠闲的生活气息里,只能痛苦的抓了头发,“加。”
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,一家人相处也要维持表面平静。
周社说:“姐,你要来看净净,可以先给我们打电话,我来接你,我熟悉山路。”
周社说:“哥,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走?我开车送你们回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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