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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宫人们一件又一件给他套上礼服,梳头的宫女又十分手巧, 竟能将他那半长不长的头发盘起来戴上玉冠。而这身打扮就犹如枷锁,现在连单独行走也变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,他便在宫人的陪伴下走出了院子,坐上了轿辇。
一阵凉爽的风轻轻吹拂过,让那桂花气味更为浓郁,郦羽喜欢这只闻暗香、不见其身的花中君子。而且,一想到终于能近姜忱的身,说不定能一刀捅死他,他的心情就变得非常愉悦。
而看着身侧围绕着这么多尊他为主的宫人,以及一身盛装的自己。郦羽又回想起明明春分时节,他还在药山村过着那种非打即骂连下人都不如的日子,简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。
轿辇带着他来到了紫霞殿,这是皇帝审朝的前殿。所以这还是郦羽第一次来到此殿。不过他的身份无法走正门,而是由宫人搀着,从侧门进来。
看样子南楚的使臣还未到,姜忱倒是已经坐在正座,还是那身明黄龙炮,由人伺候着饮起酒来。
右侧端坐着杜瑞年,不过她离姜忱有相当一段距离。紧挨着的左席却空着,看起来是为他留的。
果不其然,姜忱见到他眉开眼笑,并招了招手。
“过来,坐到朕身边。”
郦羽看了眼抿着嘴的皇后表妹,他深深垂下头,双手向前一拱。
“陛下,臣不敢,这恐怕不合规矩……”
姜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,“朕让你来,你还有什么不敢的?过来。”
虽说郦羽等的就是这一刻,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,以免露了馅。于是一副欲迎还拒的样子,挨着姜忱坐了下来。
姜忱将一只手直接放在他腿上。
“近日事务繁忙,有些疏忽了你,朕送你的那只猫儿可还乖巧?”
郦羽忍不住瞥了座下一眼,从姜忱的这个位置往下看,还真是一切都一览无余。他要是做久了皇帝,恐怕也得那样用鼻孔看人。
但奇怪的是,郦羽发现应该算是主角的姜恬居然不在。
“回陛下,它乖得很。多亏了有这猫儿陪,臣在宫中也算是得了趣。”
“朕听说,你还给它取了个名字?你取了什么?”
“……回陛下,臣见这猫儿通体好似白玉,所以就给它取了玉奴这个名字。”
姜忱“嗯”了一声,脸上还是那种意味不明的笑。不过他也没说什么,拍了拍他的大腿,随后举起酒杯。郦羽明白他的意思,立刻为他斟满了酒。
一杯下肚,他才笑道:“猫儿不像狗那么听话,大多性情乖张,为奴,才好驯养。皇后,你说是吧?”
杜瑞年看起来似乎是一刻都不想在姜忱身边待下去,正眼巴巴地看着郦羽。突然被点到,令她有些不知所措。
她也没听刚刚姜忱和郦羽说了什么,啊了半天,才点头道:“是、是,陛下说得都对。”
“可惜,猫儿再怎么样它终究是畜生,是畜生就有千种万种办法可以驯。然而要是驯人那就难了。”
“那有什么难?陛下是皇帝,天下谁人敢不听您的话?哈哈……”
还没哈哈笑完,发现姜忱和郦羽都盯着自己,杜瑞年赶紧把脖子缩了回去。
郦羽怀疑自己这个表妹是不是受到的刺激太大了。又或者她本来就是这个样子,姜忱是故意选了个脑筋不太好的人当皇帝的。后者可能性更大点。
此后,杜瑞年便完全闭上了嘴,只有郦羽在一旁应着姜忱的话。没等一会,那位总管公公便弯腰凑到姜忱身边。
“陛下,南楚使臣已到宫中,在殿外候着呢。”
“让他们进来。”
随着这位公公掐着尖锐嗓子一声吼,三位南楚使臣便已持节入殿。虽说这几十年早就被同化得厉害,不过桥头镇本就是南楚的领地,郦羽看到他们那身打扮还有几分亲切。
几位使臣先向皇帝躬身行礼,为首的看起来年岁有些大了。而剩下左右两边的二位一个个头很高,另一个相比之下个头又十分矮小。郦羽不知怎么觉得他们看起来怪怪的。
姜忱先给三人赐了上座,随后赐酒。因是中秋宴,所以多了几只肥美的螃蟹,但还要为姜忱斟酒。郦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螃蟹却不能伸手。然后在心里把姜忱骂上个百八十遍。
酒过三巡后,姜忱才开口。
“诸位此次远道而来,朕心甚慰。只是这九公主迎亲之事……贵国那位郡王应当亲自前来才对。”
礼节上来说,他一个郡王,确实要亲自前来迎亲。不过郦羽也多少了解一些南楚的情况。九公主这位未来的夫君虽然只封了郡王,却因如今先帝的长公主垂帘听政,地位非同一般,以后更说不准会不会被母亲扶持上位……而那位长公主虽已年过六旬,但做事雷厉风行,年轻时带兵上阵,给大云吃了不少苦头。在南楚可是被人奉为青阳公主投胎转世的存在。
……这样说起来,那长公主其实也算是姜忱和姜慎的姨母。就是怀乐的姨祖母了。所以万一碰着面,自己还得叫一声……郦羽想着想着忍不住皱起了眉,觉得十分的离谱。
侍臣却不卑不亢,他立刻施身起礼,“启禀陛下,郡王殿下深感大云之恩,惜他腿脚不便,走不了这么远路。微臣乃陛下的亲叔父,因而派微臣前来迎接九公主。殿下自会在边境设宴相应,恭迎九公主千里莅驾。”
这也是姜恬怎么都不肯嫁的重要原因。
传闻,这位小郡王年龄不大,比姜恬还小上三岁。但性情乖戾,仗着有母亲撑腰简直无恶不作,甚至还敢当众顶撞皇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