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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从这日起,苏衡以平补平泻之法,每日为盲眼和尚行针一次。针三次后,盲眼和尚的头痛已不再发作,已能看清近处的事物,针治半月,视力彻底恢复正常。

  拂晓时辰,报晓的木鱼声准时响起,住在曹门军营的内诸司官员们纷纷披衣起身,一番洗漱后三三两两地出了军营,手里还捧着热乎的早点,多是些胡饼、包子之类。这样的日子,年复一年,日日如此,他们都习惯了。

  行至念佛桥,众人忽觉有些不对劲,总觉得今日好像少了些什么。

  “那念佛化缘的盲僧怎地不见了?”有人反应了过来。

  “对啊,日日过桥都能听见他在此念经。今日骤然安静了,便觉浑身难受。”另一人感叹道。

  “他不能视物,别是出了什么事吧?”有一心善的官员忧心道。

  “瞧那头!那边那个敲着木鱼报晓的老和尚,不就是念佛桥的盲僧吗?他复明了?!”有人眼尖地发现了正在曹门附近敲木鱼的盲僧。不对,现在也不应该叫人盲僧了,老和尚眼睛已经好了,不瞎了!

  “瞎子还能复明?这可真是件奇事!”

  “就是啊。”

  “也不知他这眼睛是如何好的?是有了什么奇遇还是遇着了什么神医。”

  众官议论纷纷,难得有件新鲜事,大家都很是新奇。说者无意听者有心。这其中便有一位有心人,暗暗记下了。

  第98章 第98章前太医丞

  住在曹门军营的内诸司官员中,有一位姓江的辇官,专门负责宫中车辇,职务不大野心却不小,时时留心交好内侍省与入内内侍省的内侍们,以图往上谋权谋利。

  内侍省与入内内侍省是号称前后省,均为天子的近侍机构,管理宫内事务,由宦官担任。光从名字上看,入内内侍省就要比内侍省,更接近天子,而实际上亦是如此。

  这位江辇官获知念佛桥盲僧复明的奇事后,暗暗留心,一下值便特地去打听了一番。这一打听可不得了,原来那盲僧竟是五岳观的一位道长治好的。那道长年纪也不大,才十五岁,医术却十分了得,还是坐镇熟药惠民南局的首席医官。

  次日,江辇官进宫后,便把这消息告诉了入内内侍省一位与他有些交情的小内侍。那小内侍转头又告诉了他师傅。这下可不得了。这小内侍的师傅在宫中可不是无名小角,乃是入内内侍省的副都知任守忠,颇得天子宠信的权宦。

  “此事当真?”任守忠长着一张很是讨喜的脸,面皮白净,面相伶俐,逢人三分笑,从不见他与人红过脸。

  “江辇官就住在念佛桥附近,日日进宫必经此桥,此事乃他亲眼所见。徒儿还找了好些也住在曹门军营的人打听过了,的确属实。”小内侍笃定道。

  “嗯,知道了,先下去吧。”任守忠神色不变,小内侍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,闻言只好称“喏”离去。

  “五岳观,苏衡。”任守忠低声自语,左手大拇指不自觉地摩挲着食指,陷入了沉思。

  六月的开封热得跟蒸笼似的,开封百姓或往河边柳下,或往郊外浓荫处纳凉避暑,枕着柳树的剪影一睡便是一下午。

  有钱的大户人家在家中修建了风亭水榭,四周摆上冰盘,桌上满是金盏银碟,浮瓜沉李。吃着冰水浸过的瓜果,吹着扇车送来的习习凉风,不知暑热为何物,怎一个惬意了得。

  “师傅,咱们观就不能买一架扇车吗?好热啊——热死了热死了!”清风敞着道袍,在凉席上摊成一个大字饼,嘴上有气无力地哀嚎。

  “心静自然凉。”住持笑眯眯

  道,“观内这么多殿宇屋舍,一架扇车根本不够,到时放你屋里还是放你师兄屋里?不患寡而患不均,要么大家都有,要么大家都没有。”

  “啊——”清风感觉自己快要被热得灵魂出窍了,不管不顾地说,“人家中太一宫都有,就咱们观没有,什么不患寡而患不均,你买一架放在院子里,大家都去院中纳凉吹风不就得了。你就是抠门儿!”

  住持笑容不变:“你这般大方,购置扇车的费用不如从你每个月的月钱里扣。”

  清风怒而坐起,气得笑了:“师傅,你这算盘打得可真响!”

  苏衡端着冰镇樱桃进屋时,就看见清风对他师傅大逆不道地翻了个白眼,不由道:“这又是怎么了?”

  “师傅他抠门,不愿意买扇车就算了,还打起我每个月那一点子月钱的主意!”清风气哼哼地告状。

  扇车啊……苏衡回忆了一下,那就是一种由水力驱动,带动扇叶旋转送风的水风扇。这种扇车的风力远远比不上后世的电风扇,聊胜于无罢了。最主要的是,造一架扇车价格不菲,寻常人家是用不起的。

  “观中上百口人,花费甚巨,你也要体谅一下师叔的难处。”苏衡劝道。

  “还是衡儿懂事。”住持已经不知第多少次羡慕贵生道人,怎么他就没这好运道,能收一个像衡儿这样天资过人又沉稳懂事的好徒弟呢?徒弟比徒弟真是气死师傅……

  “哦……”清风怏怏地又蔫了回去,嘴里犹在嘀嘀咕咕,“道玄的房里就有一架扇车,我还不如去中太一宫找道玄玩,还能蹭一蹭他的扇车。这三伏天要热死道士了!”

  “樱桃吃不吃?”苏衡淡声道。

  “吃!”清风一个鲤鱼打挺地从凉席上蹦起来,“小师兄你拿了冰镇樱桃过来怎么不早说啊!”

  住持眯眼笑道:“你满心满眼都是扇车,小小樱桃哪里入得了你的眼。”

  “师傅,你好好说话,别阴阳怪气的。”阴阳怪气这个词还是清风某次从他小师兄那里学会的,他觉得特别贴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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