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、生病

  厚重的大衣砸得越程琦都懵了一瞬,直到被按着稳稳当当地坐下,她才缓过神来,反应过来方才都发生了什么事情。

  那个和她吵架——算是吵架,至少不算是和平交流的人,抱着一件大衣跑出来接她,也险些用一件大衣把她拍晕过去。

  态度和情绪没有缓和半分,一路上也不愿意和她讲话,但却愿意来接她吗?两个人就那样算是并肩行走地沉默了一路,要不是身上的衣服有一股和苏叶身上一模一样的洗衣粉的味道,越程琦都要以为这是幻觉了。

  这一路,她都在看身边的人,姣好的侧颜微微鼓着,像是强撑着一口怒气的小河豚,可小河豚不愿意理她,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讲话。

  张了张嘴,最终只能选择放弃。

  太安静了,安静到,有些恍惚。

  “那个……”她抱着衣服,衣领堆在脸上,只露出来半张脸,“你……”

  正要往外走的人停了一下,气鼓鼓道:“怎么啦?”

  越程琦动了动嘴角,最后也只能憋出来一句:“……还生气吗?”

  苏叶被气笑了,呵呵道:“你搞搞清楚,是你生气还是我生气?”

  “你说我蠢。”

  “不蠢吗?你……”苏叶扭过脸来,恰看到女人这一头湿漉漉的头发,半干不干,以致于这人的脸都被这趟过湿发的风冻得发白,看起来可怜极了。

  苏叶咬回了自己剩下的字音,偏过头,无奈道:“我先去找万佳姐借个吹风机吧,她之前去省会的时候淘了一个来着,再不吹吹你就感冒了。”

  “这么晚了别去了。”越程琦穿好外套,起身拿过一旁的干毛巾,“我可以弄干的,她应该都睡了吧。”

  她将毛巾卷成条,犹豫了一下,“你先出去?我怕一会甩你一身水。”

  “……”苏叶怔怔看她,但还是点了点头,“你弄吧,一会儿再说。”

  她推门出去,但没走太远,只是在院子里的小石凳上坐下来,抬头望天。

  抬头看这个,最近分外奇妙诡异的天空。

  没有什么奇怪的星象啊,月亮还是那个月亮,普普通通一轮弦月,静静地挂在天上。

  那这个奇怪的人,到底是哪里来的呢?

  她为什么会知道这种“甩干头发”的方法?连林万佳都是她教的,这个突然出现且有些神秘的人,却这么熟稔地拿起毛巾,还赶她出来,不想让她看到接下来这堪称非常不优雅的甩干方式。

  为什么呢。

  这一点当然不足以说明什么,可种种殊异都聚集在一个人身上时,连这小小的一点也会非常的显眼。

  不多时,重新梳好头发的人出来找苏叶,还没出声,怀中就被丢了一个小塑料袋。

  苏叶:“给你的衣服,这么大个人了,拿着钱也不知道自己买衣服的,你那个白t要穿到什么时候去?”

  “买书买报买读书卡,啧啧,真不理解你们这群文化人脑子怎么长的。”少女说着,十分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,似在惋惜她那些被“浪费”的钱。

  越程琦拉开塑料袋看,也是朴素的白色衬衫配牛仔裤,这似乎这个时间段的流行服装的缩影。

  她忽然想,服装能不能做。

  算了算了,贪多嚼不烂,先一步一步做吧。

  “谢谢。”

  苏叶白了她一眼,“明天换吧,可怜死了,我要是不想起来你没衣服,你还打算勉强几天?”

  越程琦笑笑,捋了把差不多干的头发,抱着袋子坐过来,道:“那聊吧,总要说清楚的。”

  “呵,刚谁边走边哭?我可不敢说,再给您气跑了,回头我好事儿做成坏事儿可就万事大吉了。”

  “……”

  苏叶说的是她刚刚顾影自怜地掉眼泪,可她那分明是觉得自己莫名奇妙来到这里才落的眼泪,不是因为和她吵架。

  好吧,一边走一边哭确实丢人。

  越程琦哼了一声,抱着衣服坐在另一边,“我以为你不会出来找我了。”

  苏叶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人,女人刚洗过的长发乌黑柔顺,松松散地落在背后,披了一肩的月光,反倒是显得这才是个弱势群体了。

  她同样冷哼一声,“太久没回来,怕您丢了,我还得去费劲儿报警找人。”

  越程琦:“……”

  苏叶:“你不是很能耐吗?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?那你怎么不知道新南一巷那边就有个澡堂子正开门呢,跑那么远,我差点以为你掉河里了。”

  “现在河里哪有水,大西北干得能扬沙埋人。”

  “你知道就好。所以你也没有知道那么多,对不对。”

  越程琦看着目光炯炯的少女,忽然明白了这句话什么意思。

  眼前这个人根本不在意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,她就要自己一句她知道的不多,那些都是猜的。

  她还是要她让步才行。

  一张娃娃脸上挂着希冀,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她,似乎渴望从她这里得到肯定。

  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犟的女人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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