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可能，我父亲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？”
将心中的猜测表述出来，果然收获一句代表不信的疑问。可是与不是，又岂是两个未经历过的人能猜出来的？真相恐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。
“那你知不知道，你是怎么来的？”
“我当然是比比东……”
话说一半，千仞雪反应过来不对，逐渐陷入怀疑：比比东是自己的母亲，这一点可以确认。可她到底为什么要杀死父亲？为了争夺权力，师徒之间生出了嫌隙？
既然有嫌隙，又怎么可能生下自己？
既然生下自己，又怎么会轻易为了一个迟早到手的教皇之位，对老师兼爱人痛下杀手?
难道真的是因为，父亲他……
千仞雪心中生出自认为荒诞离谱的想法，可这想法一经种下，便开始疯狂地生根发芽。
无数牢笼般的藤蔓直入天际，缠绕往日生存的旧城堡，将过往的喜悦与痛苦、真实与荒诞一齐封锁，直到视野被遮蔽，自由被限制，纵使努力抬头，也难以望见现实的云天。
呼吸中充斥着蛛网与腐朽，她在昏暗的密室中呢喃：“荒唐……”
“想什么呢？来，看我。”
身边人打了个响指，千仞雪突然惊醒。深吸一口气，她看向白发银眸的少女，熟悉的眉眼让她一阵恍惚。
原来这么多年过去，只有这温柔又狠心的白团子，才最真实。
“最简单的办法，角色替换一下。”
商月挑眉，半认真半玩笑地说，用彼此替换当年的身份。
“现在你是你爹，我是当年的师父。试想一下，在有男朋友、额，前男友的情况下，我为什么会和你生下一个女儿？受了情伤，被老师的关心感动了？不太合适吧。”
“有师生这一层关系在，就算你对我格外关照，那我也应该把你当成最敬爱的长辈，尊敬、爱戴，而不是给你生个崽。”
“可现在，孩子已经有了。如果给老师孕育子嗣的人是我，那无外乎两种可能。第一，我违背伦理纲常，和老师日久生情，心甘情愿。第二，我不愿意，但上位者愿意，所以以势压人，逼我就范。”
“对应一下当年的事，你觉得，哪种情况更接近真相？”
这种替换方式，让千仞雪无言以对。
但面对商月的询问，她看着眼前的银灰色眼睛，思考许久，说：“第二种。”
“看吧，你也……”
一声沉闷的“噗嗤”，探讨声戛然而止。
商月低头，看见腰腹一侧穿出带血的金属刺。斑驳锈迹被新鲜血液覆盖，体内血液顺着尖刺末端流落，滴在白金主教制服上，迅速晕染开大片殷红。
“狡诈的人类。”
充满怨念的女声在身后响起，利器被抽动，商月果断出手，将金属前端攥住。
“嗤”一声，利器从身前拔出，她发现手里握着的，是墙上那种，生锈的金属灯托。
血液汩汩外涌，平息不久的杀意再次翻腾。眉心新月纹若隐若现，商月突然转身，手腕一翻，手指粗的金属灯托如银针般顺从。
金属骤然飞出，径直刺穿柔骨兔心脏、没入床头石墙，将人钉在墙上。
“阿月！”
突然出现的变故出乎商月预料，千仞雪自然更没有想到。
没有任何锁链的声响，柔骨兔悄无声息地靠近过来，而她们，竟然全都没有察觉！
千仞雪在心中骂自己大意：阿月消耗过大，没有发现就罢了，自己怎么也能走神？
想替人按住后腰的伤口，却发现手下的血捂都捂不住，她顿时慌张起来，“阿月，我带你去找医师……”
“不用。”
调动最后一点魂力驱动魂骨，蕴含净化与恢复力量的青色莲花融入自身。虽然没能让伤口完全愈合，但好在止住了血。
青莲头骨将新月纹与杀意一并压下，商月看向柔骨兔。
用于禁锢魂兽的锁链完好无损，但她偏偏自行挣脱了束缚。
柔骨？原来是这么个意思。
“怎么，恢复记忆了？”
小舞冷哼一声：“骗子。”
“骗子？小兔子，自始至终，你在我眼里只是魂兽而已。”
没有什么药物能够保证，彻底清除人类或者动物的记忆。此前给柔骨兔配置的药，效果不仅是隐藏她身上的气息，其实还有延缓记忆恢复的作用。
只是师父把十万年魂兽关押起来，估计也没有再给她吃药，导致柔骨兔恢复记忆的时间，比预想中要早。
“人类的世界没有那么简单，你敢离开栖息地，就要做好被发现的准备。”
丛林之间尚且弱肉强食，狼豺虎豹为一块血食、一处领地争斗不休，人类的地界又怎会太平？
“要么你就乖一点，要么就聪明一点，不然只会变成现在这样，沦为砧板上的鱼肉，任人宰割。”
只要一天没有进入成熟期，那这只魂兽就仍可以变成魂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