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抬头,就见如懿捂着心口哎呦着,衣服上一个老大的鞋印。她不由自主地望向犹自怒气冲冲、气喘吁吁的皇帝,情知是皇帝亲自动脚踹了人,被皇帝这番一言不合就打人的作态吓得倒吸一口凉气。
皇帝刚刚一脚重重踹出,正中如懿的肋上,将她踹得翻倒了过去。若不是有慎刑司嬷嬷将人把着,恐怕真要被踢出一丈远去。
众人见皇帝陡然发作,且是如此暴烈地责打到他自己的女人、旧时的宠妾身上,也多如青蕙一般,不由得都是暗自心惊。纯嫔更是压低了头,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。
尤其是婉妃,联想起从前大阿哥挨的那一记窝心脚,当时大阿哥伤心连着伤身拖拖拉拉两个月才好全,脸色更是白得吓人,不见一点儿的血色——
她虽深厌如懿,却也畏惧极了这一脚。她止不住去想,皇帝是会对妻妾儿女动手之人,若是改日她和大阿哥触怒了皇帝,那这一脚是不是又会落在了她或是大阿哥身上了?
要知道皇帝对乌拉那拉氏深恶痛绝,可对她们母子却也没两分旧情了啊。
乌拉那拉氏却是如遭雷劈似的,震惊地看着皇帝,仿佛第一次瞧清楚这个人一般,眼神中悲愤中透着不可思议。这些年无论她与皇帝如何,皇帝都不曾动她一个指甲盖儿!
她哑着嗓子,木然着神色灰心丧气道:“在臣妾心中,皇上一直都是眉目多情,温和从容的男子,从未想过会有今日。”
眼瞧着如懿是这般作态,嬿婉却是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前世。
前世如懿也是如此,在送坐胎药被皇帝扇了一耳光时万分的不可置信,好像是头一次见识到皇帝的无情与狠心,所以才万分不能接受一般。
可是,在此之前,皇帝已经当众狠踢过大阿哥和三阿哥,一个耳刮子扇得金玉妍跌出去老远,踹出去一脚让当时已经病弱不堪的苏绿筠当场呕血,没多久就病逝了。
任是谁一桩桩、一件件地瞧过去,都该知晓皇帝是个什么人品货色,又如何还会对他抱有“眉目多情,温和从容”的幻想和期待呢?
除非,她并不在意旁的妃妾阿哥们挨得皇帝的打骂,压根没看在眼中,又或是觉得皇帝只会这样对旁人,不会这样对她,甚至还为此沾沾自喜。只有真正轮到了自己身上之时,这才无法接受了。
嬿婉语气平淡,好似被如懿口口声声指责的人不是自己一般:“乌拉那拉氏,你似乎忘记了,香见公主并不肯喝药,是你身边的容佩强行给她灌下去。”
“且莫说无人要妨害香见公主的子嗣,香见公主是否无意生儿育女也犹未可知,就是她如今不想生,有意避子,那宫中难道就没有旁的法子么?”
她望向了包院使,似有征询之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