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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间纷纷扰扰,长春宫依旧是净香三根,温暖如春。
净手点香,嬿婉对着孝贤皇后的画像双手合十,静静仰望着上面笑意慈爱的端庄女子。
慧贵妃在她身后,安静又平和地瞧着她,也瞧见画中人,伸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:“琅嬅若是真能瞧见你的样子,定然会为你感到骄傲的。”
先是海兰,再是太后,然后是如懿,最后又是皇上,嬿婉一个都没有放过。
永琰也终于快要登基了,嬿婉就是板上钉钉的皇太后,是大清第一个将圣母皇太后和母后皇太后集于一身的人,再没有人能伤害她们了。琅嬅要是瞧见了,不知道该有多高兴。
嬿婉没有转身,只微微向后,倚靠在她的掌心,低声将今日端淑长公主之事道来,像是在告诉身后的高曦月,又像是在对面前的画中人倾诉。
慧贵妃叹道:“早在你设计她和皇上母子失和,将她逼出京,我便不再将她放在心上,只当作大仇已报,恩怨两清,往后各人过各人的日子就是了。没想到最后最不肯放过她的人竟然是皇上。”
当初太后给自己下药,算计尚在孕中的自己时,皇帝是何等的拿着孝道说事儿,将太后高高地拿起,轻轻地放下。可换到威胁到他自己的性命,就如此不留余地地斩草除根了。
“太后是自作孽不可活,只是瞧着端淑长公主可怜。”端淑回京以来,对待咸福宫事事精心,璟宁的婚事也是她玉成的,慧贵妃与她颇有几分情谊,此刻便道:“若是太后能抛却尊贵浮华,肯隐姓埋名地度日,那也未尝不算是两全其美之事。”
嬿婉叹道:“太后待宫中人都不过尔尔,唯独对膝下的一双女儿当真是竭尽全力,掏心掏肺。如今也是她的这双女儿费尽心思想要救她。当真是种瓜得瓜,种豆得豆。”
慧贵妃轻轻一推她,略带些心疼地笑道:“你这是羡慕了吧。”
嬿婉歪倒在她怀里:“可不是?端淑那样爱太后娘娘,又那样笃定太后娘娘对她的爱,如何不叫人羡慕。”
慧贵妃便捏捏她的脸,玩笑般嗔道:“谁叫你投胎的时候不选个好人家?”
又指着画道:“好好记着些,下辈子奔着她去,她巴不得你做她的女儿,指定疼你就像太后疼长公主一般。”
嬿婉哼笑道:“那你便平白长了我一辈儿,正好占我便宜了。”
慧贵妃就刮她的鼻子,同样哼道:“若是琅嬅的大格格没百日而夭,也比你小不了几岁,下辈子喊我一句‘慧娘娘’,也算不得委屈了你。”
两人就这样斗着嘴,又依偎在一起说话,画中之人就这样含笑看着她们。
这便是这段纷忙凌乱的日子里,温情脉脉的好时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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永寿宫中四方形玻璃灯高悬,照着雪影儿两相辉映。
嬿婉踏入大殿,就见坐在榻上的永琰搁下手中的银匙子,要起身和璟妘一同请安,忙喊住了人,命他安生歇着。
她解了披风,放下手炉,换上绣鞋坐到了璟妘身边,与女儿一同瞧着永琰大口大口用着燕窝粥,见他吃得狼吞虎咽的样子难免心疼。永琰自晓了事儿起,从来都是风度翩翩、仪态从容的,何时有的这样的狼狈。
璟妘靠在额娘怀里娇声道:“额娘,五哥今几日可是真辛苦,我从小厨房要了温着的燕窝粥给五哥先对付几口,咱们今日早些传膳吧。”
嬿婉刮刮她的鼻子,笑道:“可见是大姑娘了,这样会心疼人了。”
春婵在一旁凑趣道:“咱们公主从小就是最体贴的孩子了,主儿有女如此,当真是好福气。”
嬿婉也颇为自得,揽着脸色微红的璟妘笑得得意。又借着光细瞧永琰,只觉得他清减了两分,越发显出一双明眸炯炯有神起来,当真是剑眉星目,松形鹤骨。人虽瘦了些,精神却更好了。
将桌上的点心往前推了推,嬿婉如天底下所有做额娘的人一般,不厌其烦地缓缓劝他道:“你如今监国,许多事都要学着上手,难免辛劳,只是事情总是做不完的,再辛劳也得养好了身子,亏了什么都莫亏了嘴去。现在年纪小不当回事儿,往后等到了额娘的这个年纪,知道其中厉害也晚了。”
“就如这几日事儿多累着了,难也不必非要来额娘这里请安,回去多歇着些就是了。”
永琰展眉一笑,近来新养出来的渊渟岳峙的轩昂气度就和缓了起来,如一只显出峥嵘之势的年轻头狼俯首低头,自在地摇起尾巴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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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笑道:“额娘放心,儿子今日饿了,可不就来额娘这里来吃好的了?又何尝亏待了自己呢?”
只拿了一块儿点心就着茶水囫囵吞下,他便道:“儿子还是留着肚子,一会儿用现炒的菜吧。”
这话一说,母子三人都想起了从前永琰、永璐在尚书房进学时,晚间的膳食便最惦记着永寿宫的这一口,现炒的菜可不是比御膳房放软了的强几倍不止,不由得都是莞尔。
永琰已经显出棱角的面容,在暖黄灯光的映衬下显得几分柔情来:“儿子总觉得一样的菜,额娘这里的总是比旁的地方好吃许多,只有这里的日日吃也吃不腻。”
嬿婉刚催过小厨房快些传菜,闻言笑道:“那便多来额娘这里用膳,带着岫宁一起也好,难道额娘这里还少了你俩这一口不成么?”
提起岫宁,永琰眉目更温软了些:“儿子今日来请安,还有个好消息要亲口告诉额娘。岫宁已经有孕两个余月了,虽说如今皇阿玛如此情况,儿子也不好声张,但到底要让额娘知晓。”
两人大婚还不足一年就得了好消息,嬿婉不由得眉眼生笑,这还是她前世今生两辈子里的头一个孙辈,击掌道:“这可是添丁进口的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