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p; 曦月轻哼了一声,还是拉着她的右手校正了一下动作,挑剔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道:“还算像些样子。”
她伸出的手微微下滑,用食指和中指轻轻一拽琅嬅右袖的袖口,眼波流转间微微磨牙,又重重一扯,嗔道:“福晋还没答我呢,是这琵琶好,还是我弹得好?”
“工欲善其事,必先利其器。这琵琶的确好——”
琅嬅拖长了语调,果然见曦月如同炸毛的小猫咪般瞪圆了眼睛,她就尾音一转道:“可这琵琶再好,也得是在曦月你手里才能显出来她的好来。换做在旁人手中,那又与烧火棍何异呢?”
她随手一勾琵琶弦,琵琶嗡嗡一声,并无半分声韵。
高曦月这才转恼为喜,拉住了她的手,蹙眉装作凶狠的样子来板脸道:“琵琶弦硬着呢,不会弹的人乱碰,仔细划到了手,疼得哭。”
又转过身抱起来嬿婉,点一点她的小鼻头,勾唇道:“就是你要学,也得等稍稍长些岁数。小孩子的皮肤太娇嫩了,哪里经得起这样的磨。”
就是经得起,她也舍不得。
琅嬅瞧着她俩静静地笑,眼眶微微发热。那许多事于她是日日夜夜,于曦月却是一个逐渐消散逐渐淡忘的梦。
曦月是真的十七八岁少女的性子,娇俏,磨人,高兴和不高兴都是一阵儿一阵儿的,一句话左了她的意就不依,转头又被一句话哄高兴了,活泼得犹如花间蹁跹的小蝴蝶。
这很好。
曦月不会深刻得记起她是怎样摔坏了最心爱的琵琶,从此琵琶国手半生不再弹奏。
她也不会清晰得想起孤雁失侣之后是如何哀啼凄婉,又如何咽下苦楚,捧着颗千疮百孔的心佯装很好地过活。
也不会锥心刻骨地忆着她是怎样被最信任的自己辜负,被皇帝这个枕边人默认下药,被太后这个一心恭顺孝敬的长辈暗害。
她还可以像今日这样,全身心投入地、痛痛快快地弹一曲琵琶,光耀于自己举世无双的琵琶技艺。
琅嬅笑着抚一抚琵琶弦,依着曦月的话并不曾再试图弹动。
琵琶弦上说相思,当时明月在,曾照彩云归。
明月彩云常相伴,琵琶声声聚此时。